飞鸽出海TikTok这事，现在终于清楚了。
之前外面传得沸沸扬扬。很多消息都说，字节跳动顶不住了，准备把TikTok卖掉。还有的说，就算不卖，核心的算法也得交出去。听起来好像我们输定了。
但是，周受资的内部信一出来，这些说法就不攻自破了。事实和谣言正好相反。字节不仅没卖，还把最要紧的东西都留在了自己手里。
他们是怎么做的呢？其实很简单，就是把公司业务拆成了两块。一块是自己牢牢抓住的，另一块是拉着美国人一起管的。
第一块，是真正能赚钱的业务。比如广告、电商、市场活动这些。这部分业务，全部放在一个由字节跳动100%控股的公司里。也就是说，怎么赚钱，赚多少钱，全都由字节自己说了算。这个是命根子，绝对不能放手。而且，通过控制这块业务，TikTok全球的内容和产品才能继续打通。这就避免了美国区自己玩自己的，变成一个信息孤岛。
第二块，是美国最爱找茬的业务。就是美国用户的个人数据安全，还有内容审核这些。他们专门为这块业务，新成立了一家合资公司。
这家合资公司的股权结构很有讲究。字节跳动自己只占19.9%的股份。为什么是这个数字？因为美国有个法律，外国实体持股超过20%，就会被认为是“有重大影响”，会受到严格审查。所以，19.9%这个比例，正好卡在这条线的下面，很安全。
但是，虽然股份不到20%，字节跳动依然是这家公司最大的单一股东。剩下的股份，给了甲骨文、银湖这些美国公司和一些投资者。
这样做有一个直接的好处。数据安全和内容审核，本来就是个特别烧钱、又费力不讨好的活。需要建数据中心，需要招大量的审核员，全是成本。以前这些成本都是字节自己扛着。现在成立了合资公司，拉了这么多美国股东进来，那这些成本大家就要一起分担了。
更妙的是，以后美国要是再拿数据安全说事，就没那么容易了。因为负责数据安全的公司里，有甲骨arcle这样的美国科技巨头。你总不能说甲骨文也会危害你自己的国家安全吧？这等于让美国人自己监督自己，出了问题，责任大家一起扛。
然后，我们再来说最重要的部分：算法。
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核心。内部信里说得很明白，TikTok算法的知识产权，100%还是字节跳动自己的。新成立的那个合资公司，只是获得了“使用授权”。
这是什么意思呢？举个例子。这就像我有一套祖传的秘方，我把秘方租给你用，你可以用它开店赚钱。但是，这个秘方的所有权还是我的。你每年得给我交租金，也就是授权费。而且，我租不租给你，还得先经过我们家大家长，也就是中国政府的同意。因为早在2020年，中国商务部就把这类技术列入了出口限制目录。
可能有人会担心，就算所有权是我们的，他们天天用，会不会把我们的算法给偷学了去？
这一点，字节也早就想到了。想看源代码可以，但有严格的条件。你必须到字节跳动专门设立的“透明度中心”里来看。在这里，你可以审查代码，但绝对不允许你复制，更不可能让你带走。
而且，偷走算法在技术上基本行不通。TikTok的算法代码有几十亿行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。维护和更新这个系统，需要依赖字节跳动内部自己开发的专用软件工具。洛杉矶时报之前就有报道，TikTok的高管在法庭文件中就承认了这一点。没有这些专用工具，就算你把源代码全部看一遍，也组合不出一个能真正运行、有商业价值的系统。就像给你一堆最高级的汽车零件，但没有图纸和专用工具，你连个发动机都装不起来。
所以，你看完这些细节就明白了。这哪是什么妥协。商业上，钱袋子抓在自己手里。技术上，核心的算法也牢牢控制着。这场仗，打得非常漂亮。
云上得州：强化版“云上贵州”
TikTok这个方案，看起来很新奇，但其实有先例可循。它很像几年以前，苹果公司为了在中国合规运营，搞出来的“云上贵州”模式。
我们可以把TikTok在美国的这套做法，叫做“云上得州”。而且，它还是“云上贵州”的加强版。
先说说“云上贵州”是怎么回事。当年，中国出台了《网络安全法》，其中有一条明确规定，在中国境内收集和产生的个人信息和重要数据，原则上应该在中国境内存储。
苹果公司为了遵守这个法律，就把中国区iCloud用户的全部数据，都转移到了由一家贵州省的国有企业“云上贵州”来运营。数据存在中国的服务器上，法律责任也由这家国企来承担。苹果只在后面提供技术支持，基本不插手具体的运营。
这个模式的核心就是：数据本地化。你的用户数据，就放在你的国家，由你国家认可的公司来管理，这样你就放心了吧。
TikTok的“云上得州”，用的也是这个逻辑。美国最担心的不就是数据安全吗？那好，我把美国用户的数据都存放在美国得州的甲骨文数据中心。再成立一个有美国公司参与的合资公司来专门负责管理和监督。这样一来，就完全满足了美国监管的要求。
但是，关键的区别来了。为什么说“云上得州”是“云上贵州”的加强版呢？因为字节跳动在其中的控制力，比当年苹果要强得多。
主要有两点不同。
第一，是股权控制。在“云上贵州”那个项目里，苹果公司在负责运营的国企里，是没有任何股份的。它纯粹是一个技术合作方，没有决策权。但是，在“云上得州”这个新合资公司里，字节跳动虽然只占19.9%，但它是唯一的、最大的单一股东。在股权分散的公司里，最大单一股东的话语权是非常大的，可以在董事会里对关键决策产生实质性的影响。简单说，就是有说话的份。
第二，是核心技术的控制权。苹果在“云上贵州”里，扮演的角色更像一个技术服务商。但是TikTok不一样，它的核心算法，知识产权完全归字节跳动所有。合资公司只是一个“被授权方”。这意味着，算法要不要升级、怎么升级、给谁用、不给谁用，最终的决定权都在字节手里。这和单纯的技术支持，是天壤之别。
所以，总结一下就是：苹果的“云上贵州”，更像是一种被动的合规，为了留下市场，做出了一些运营上的切割。而TikTok的“云上得州”，是一种主动的布局。它在满足对方合规要求的同时，通过精巧的股权和技术授权设计，把最核心的控制权，依然死死地攥在了自己手里。既解决了眼前的问题，又没有丢掉长远的根本。
“以斗争求合作”：中方利益的全面胜利
我们必须明白，TikTok能争取到今天这个结果，光靠一个公司的力量是不够的。这背后，是企业和国家力量的一次完美配合。
面对美国那种不讲理的打压，如果一开始就软弱，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，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被人吃干抹净。唯一的办法，就是敢于斗争，在斗争中为自己争取空间和筹码。
在这个过程中，中国政府的角色至关重要。
最关键的一步棋，就是2020年商务部和科技部调整发布的《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》。这个目录里，明确加入了“基于数据分析的个性化信息推送服务技术”。这话说得有点专业，翻译过来就是：像TikTok这种靠算法给用户推荐内容的本事，是我们国家的核心技术，你想买？对不起，得先经过中国政府的审批。
这一招，直接给了字节跳动一张最硬的底牌。在后来的所有谈判里，每当美方提出要转让算法这种无理要求时，字节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应：“这个我说了不算，我们国家的法律不允许。”这就把一个商业压力，成功转化成了一个涉及国家主权的问题，让对方没法再继续施压。
当然，字节跳动自己也非常争气。它一直在两条战线上主动出击。
一条是法律战线。从美国政府发布禁令开始，TikTok就没停止过打官司。从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，一直打到联邦最高法院。它不断地在法庭上挑战禁令的合宪性，揭露其“名为剥离、实为封禁”的真实目的。打官司本身不一定能立刻赢，但它能拖延时间，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公开的法庭上讲清楚，争取舆论和法官的同情。
另一条是舆论战线。TikTok没有选择沉默，而是直接调动了它在美国最大的资源——用户。它通过应用内弹窗等方式，直接告诉那1.7亿美国用户，美国政府正在试图封禁你们喜爱的这个应用。这一下，就把火烧到了普通民众和大量靠TikTok为生的创作者身上。无数的电话打向了国会议员的办公室。这就成功地把一个针对中国企业的政治问题，转化成了一个关系到大量美国人言论自由和生计的社会问题，极大地增加了美国政府的打压成本。
最终，通过这一系列“斗争”，才换来了“合作”的可能。
美方得到了他们想要的“面子”：数据留在了美国，也有了美国公司参与监督，可以对国内有个交代。而中方则守住了最核心的“里子”：算法技术的主权、全球商业生态的完整性，以及最重要的，在美国市场的持续盈利能力。
这是一个多方都能接受的结果，但毫无疑问，我们是最大的赢家。这个案例给所有想出海的中国企业都上了一课：面对不公的打压，不能怕，更不能躲。只有敢于利用规则去斗争，才能为自己赢得尊重和生存空间。
